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下午护士来的时候带了些冰贴，他给伽楠贴上。

        两个人各坐在沙发的一隅，看着各自的书。

        穆伽楠的那一页书好长时间都没在往下翻，她在发呆。

        跟陆圻舟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伽楠发现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等最后一瓶快打完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

        陆圻舟看着她那一页书，就一直都没再翻页。

        他盯着最后一滴液体落在滴斗里，起身拿起她的手，给她拔针。

        手指触碰的瞬间，伽楠回神，看他。

        还没等她说话，陆圻舟赶紧利落的给她拔了针，用手指摁压着她的针口。

        他手心温热，她指尖微凉。

        “陆圻舟”她仰头看着他。

        “嗯？”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么？”灯光映得她脸色好了一些。

        “你觉得呢？”陆圻舟看着她笑着回问。

        “你对我这么好，我压力很大”穆伽楠看着他说。

        陆圻舟笑了，是真很开心的那种笑。

        他松了手，血已经凝住了，把她的手放回她腿上。

        靠近沙发，“是我哪儿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压力大了么？穆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伽楠还没

        “睡觉吧，你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陆圻舟用食指，点了她的唇，没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他起身，收了旁边的药瓶和支架。

        伽楠合了书，人没动。

        “走吧”他关了顶灯，只留了台灯微弱的橘光。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她没动，也没催。

        “陆圻舟，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很好，但，不值得。”

        她声音不似早上那么沙哑，这句话说的飘渺。

        “穆伽楠，这世界上值得不值得的事儿，不是你说的算的。”陆圻舟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过来。“你不能因为你的状态和执意，就把所有想对你好的人都拒之门外，这对别人也不公平。”

        他看着她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走上前，“走吧，去睡觉了。”

        穆伽楠看着面前的手，她没选择抓住“这是我处理问题和关系的方式，与你无关”。她抬眼，眼里有些冰冷。

        “穆穆，你可真是个小朋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穆伽楠眼里的冰冷散了一些。

        她起身往主卧走，陆圻舟跟在后面。

        穆伽楠去洗漱，他把窗帘放好，靠在柜子上等她。

        人出来的时候，脸颊还挂着水珠。

        没再交流，伽楠走到床边，盖了被子躺下。

        他起身，把水杯放在床头，调暗了床头灯，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会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晚安”

        “晚安”杯子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赌气。

        “晚上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我在次卧。”说完，人就出去了，他没关门。

        穆伽楠确定声音远了，才放脑袋出来透气。

        她其实不是很困。而且，越回想刚才的对话越清醒。

        陆圻舟能拿捏她的三寸，她发现了。

        借力打力这事儿，他对她做的游刃有余。

        她深吸一口气，听着外面的声音，陆圻舟还没睡，走路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应该是没有回房间。

        被子上也尽是松木香，初闻有点烦躁，闻多了倒是不自觉的感到放松。

        困意来的快，迷迷糊糊之间，听着客厅隐隐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还没听清，她就睡了过去。

        陆圻舟在吧台接了队里的电话，他明天一早得归队。

        又独自坐了一会，他起身去主卧看看穆伽楠。

        她睡的熟了，摸了摸额头也已经不烧了，给她掖了掖被子。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给林书瑞发消息，安排了明儿送饭的事儿。

        也给陈医生发了消息，说了情况，让护士明天等针打完再走。

        等把这些都安排完，他才回了次卧。

        第二天五点他就起了，等收拾完，去看了看伽楠。

        她踢了被子，睡的安稳。睡着的样子可比日常可爱多了。

        陆圻舟给她盖好被子，把写好的字条压在了杯子下面。

        他给她做完了早饭，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走了。

        等穆伽楠醒的时候，已经接近9点。

        这一觉她睡的格外的舒适。等坐起来，就看见了旁边的纸条。

        陆圻舟回队里了，交代了她早饭在厨房温着，午饭晚饭会有人送过来，护士下午一点会过来，她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

        她起身，赤脚走在地板上开了窗帘，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照进来，让人觉得温暖。

        洗漱完去了厨房，锅里是熬的刚好的鸡丝粥，还有蒸好的奶黄包。

        她拿着手机给陆圻舟发了信息“谢谢。”

        简单吃了两口，收拾好了厨房，也收拾了卧室。

        她其实想回家的，但是她联系不上他安排的这些人，估计问了也不会告诉。

        这一上午她就坐在阳台上看书，倒是清闲。

        午饭来的准时，11:30门铃响了，她去开门。

        陆圻舟给她定的营养均衡，等她吃过收拾完，护士就来了。

        原本她以为只有昨天的女护士，没想到陈医生也来了。

        迎了两个人进来，陈医生问了她的状况。

        交代了些之后的注意事项，给她带了些口服药。

        “陆队昨儿晚上给我打了电话，特意跟我嘱咐把你后续几天的口服药带来。”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清楚的写着药品的用量。伽楠双手接过道谢。

        她还坐在昨天的位置，护士给她扎针。

        “最下面有我的电话，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你随时给我打电话。”陈墨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继续说着“他部队忙，顾不上的事儿，你多理解。”

        “我们…就是朋友。”伽楠笑着回道。

        “啊，朋友好啊，朋友好。”陈墨尴尬的笑了笑。

        陈墨看着她这面安排的差不多，跟护士也嘱咐了几句。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路上跟陆圻舟发了消息，大概交代了情况。

        小护士有些无聊，伽楠跟她聊了一会。她有意的调快了滴夜的速度。

        “不能太快了，要不您会难受的”小护士刚想起身去调。

        “没关系，我自己就是医生，放心吧”伽楠笑着回道。

        滴夜输的快，伽楠也极少需要护士的照顾，她一直靠在那看书。一本《哥德尔艾舍尔巴赫》看了一大半。

        等护士拔了针，伽楠再次道了谢，送她离开。

        人走了，天也已经黑了。

        伽楠简单收拾了房间，换了陆圻舟给她洗好的衣服。

        想了想带走了自己穿过的他的衣服，书和送来的晚餐，回了家。

        进屋之后，她给陆圻舟发了信息，大概告知了情况，并再次表示了感谢。

        早上的那一条他一直都没有回，伽楠想，估计队里很忙。

        家里的温度比他家低了不少，她打了个冷颤，找了个外套穿上。

        把陆圻舟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她坐在沙发上，拿了ipad看邮件。

        这两天没回来，邮件里的内容不少。

        她一一回复完，靠在沙发上身体的状况还不是很好。

        头不太晕的时候，她起身去把吧台上的晚饭拿了过来。

        正吃着，陆圻舟的电话来了，她没做备注，但是这号码她倒是记住了。

        “回家了？”那面的声音有点嘈杂，他在外面。

        “嗯，门给你锁好了。”伽楠拿勺子舀着碗里的粥放凉。

        “吃饭了么？”陆圻舟走到了办公楼里，周边变得安静了不少。

        “刚吃”伽楠回着。

        “那你赶紧吃饭吧，记得按时吃药”陆圻舟交代她，她嗯了之后，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是一碗莲米粥，穆伽楠以前对食物提不起什么太多的食欲，倒是这几天，不管是他做的还是毓琉居的食物都格外的美味可口。

        喝了粥她暖和多了。

        沈恬给她发了一些沐沐的照片，小朋友真是长大了好多。

        眉眼之前不知道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伽楠回想起，那一年遇见沐沐的时候。

        她和程若霖约着去京郊写生，回程的时候大雨，车行在路上的能见度太低，他们就找了个郊区的咖啡馆等雨停，雨小的时候，两个人打算着往回走，沐沐就出现在了车边。

        当时很瘦小的一团，嘴唇冻的发紫，两个人没商量两句，就带着回了城区。

        细想下来，沐沐自小就是生活在若霖身边的，那会叔叔阿姨常年在国外，若霖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带着小沐沐。

        直到直到后来那好像也是个雨夜，她固执的要去找卢子睿和林雪瑶，结果看到的让她失了神。

        那一个晚上，若霖为了找她，遇了车祸，没救回来。

        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总有自残的行为。

        等缓过来的时候，胳膊上的牙印渗着血。她有些麻木，也不觉得疼。

        关了灯，咽了两粒助眠药，她把自己裹紧，就这么睡了。

        她想，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一夜，梦里谁都出现了，人来人往。

        她睡的疲惫极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四点。梦里被惊醒，她出了一身的虚汗。

        起身冲了个澡，伤口有些红肿，她没管。

        换了衣服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的开车闲逛，四点的环路上车辆零星才有一辆。

        她找了一条以前去过的跑山路，踩油门加码，两侧的风景一晃而过。

        这种速度感让她格外的清醒和冷静。

        直到，设定的闹铃响了，她放慢了车速，准备回城去军医。

        陆圻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下了环路。

        “没在家？”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嗯，出门了。”她回着，声音比昨日沙哑的有些厉害。

        听到声音，陆圻舟皱了眉“原本给你订了早饭送到家，没想到你出门这么早。”

        “醒了，就出门了。”伽楠看了眼后视镜“陆圻舟，真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也很忙，就不必对我事事挂心了。”

        她说的冷淡至极，倒是让陆圻舟没了话，逗她也不是，一本正经的要是说什么也不是。

        “行，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伽楠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她这语气换了谁谁不生气呢。

        也好，何必过于密切，她本就是个麻烦。

        这一天她过的冷静的多，比前些日子更冷漠，连一点和卢老都看的出来，但是谁也没敢问句什么。

        她正常的吃药，正常的面诊，正常的做着一些列的工作，井井有条而又让自己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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