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丁二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不得不说，丁大娘真的很会做生意。以前的二丫可能只顾着关心自身安危，并没有细细留意这方面，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史小苗真的对此非常有感触。

　　先不说她对二丫的态度，实际来说，这个家是丁大娘一个人挑起的。

　　丈夫死了后，她没有像这里普遍的妇女一般，接些针线活啊，洗衣服啊这样的工作来养家糊口，而是在农户里找两至三家低价收购他们每天的新鲜蔬果再让人拿出去卖，按现在来说，就是小型蔬果批发户。当然，批发压价这些东西短期内史小苗也不清楚她用的是什么手段，可就这几天看她组织安排人员卖蔬果，真是拜服。

　　就像昨天，她在农户里收了好几样东西，其中有两担香瓜。蔬果这东西，不可能都长得貌美如花的，总有些歪瓜裂枣或者小个子混在其中，可有些人买东西就是喜欢追求颜值，于是挑来挑去，丑的就被剩下来了。其实，味道都是一样的，收购的价格也是一样，那剩下来卖不出去的怎么办呢？很多商户就选择贱价卖出或是留着给自家人吃。

　　可丁大娘并没有这样。她先是吼叫着让史小苗把好的大的，丑的小的都先分别挑出来，然后把长得好的大的放满一担，余下那些都放另一担。这另一担的摆放顺序也有讲究，先把个大的放在最底，接着就是好看的，然后丑的小的混着摆在最上层。

　　摆完后，史小苗非常疑惑，鼓起勇气问了句：“摆在上方的都不怎么好看，会有人要吗？”

　　换来的是丁大娘的嗤之以鼻：“哼，你懂个屁！”

　　没过多久，丁大娘的两个雇员过来了，一个长得老实巴巴，是典型的勤劳农民模样，一个长得温和敦厚笑脸迎人。

　　她先是把好的那堆货物交给那一脸笑容的人，吩咐他说：“待会你先拿这些去黄员外家，等他们挑完再把剩下的拿去松花街卖，卖价分别是……。”松花街是这里比较高端的一条商业街，里面卖的东西多数以特色好看好吃为主，当然，也贵。

　　等那人把东西都搬出去了，她才跟那老实巴巴的人说：“你把这些拿去端午街卖，我把好的都摆在底下了，有人问的时候你跟他们说是自己地里刚摘下来的，没有像其他人般把个大好看的放在外头是因为怕压坏小的。他们如若都挑好看大个的，你便送个小的或者丑的，若挑的大多是小的丑的，你就送个好看的，知道吗。这个你卖五文钱，那个你卖……”麻利地分配好工作，就又喊史小苗赶紧滚出去抓药。

　　抓完药后，史小苗拿着药包趁机跑去端午街，找到了那位农民伯伯，躲在边边观摩。

　　刚好有位大婶提着菜篮子过来挑香瓜。

　　“你的香瓜怎么都长得又丑又小啊？”大婶弯下腰挑了几个，皱起了眉头。

　　“啊，不是的不是的，大的在下面，只不过我怕大的比较重，会压坏小的，所以没放在上面。你是要大的吗？我给你挑出来，你等等。”那农民伯伯立马往里“挖”。不多时，就“挖”出几个长得好看的出来。

　　那位大婶心满意足地继续挑，边挑边说：“你这样不行，你得学学别人，你看其他卖东西的，不都是把好的东西摆出来嘛。”

　　“呵呵，没那么聪明，想不了那么多，反正都是同一个味道的，只要不坏，就都可以。”农民伯伯腼腆地笑了笑。

　　“哎呦，老哥，你这是实诚啊，待会我跟隔壁说说，让她们来光顾你。”说着，挑好香瓜付好钱准备走。

　　“来，这个给你，都是一个味的，呵呵。”农民伯伯顺手从担里拿了个丑的香瓜，递给了大婶。

　　“哎呦，那真是谢谢你了！”接着欢欢喜喜地走了。

　　过不了一会，一位大爷走了过来，他倒是啥也不说，哪个香瓜在上面就捡哪个，一点也不挑，一下就捡了七八个，付好钱转身要走。

　　农民伯伯见机又塞了个大的给他：“这个大的给你，甜，呵呵。”突然的赠予和憨厚的笑容让那位大爷愣了愣，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了声谢就走了。

　　接下来就是络绎不绝的交易，可那农民伯伯始终遵守着丁大娘的吩咐，只要买得多肯定送，很快就卖了三分一，而且这三分一不全都是漂亮的果子。

　　史小苗在旁边看着，真是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抓心理做买卖的？就好像你去菜市场买菜，每个摊位看着都是差不多的，可你发现有个卖菜的老头看着十分老实，觉得肯定不会骗你称，于是你就走过去看看了。一看一聊，好像真的老实哦，于是你挑挑拣拣付完钱准备走，想不到他还喊着你送东西呢，铁定老实人！你就心想，年纪大的老实人啊，估计活得也不容易，能帮帮就帮帮呗，待会菜市场里遇见朋友亲戚，叫他过来帮衬一下吧。

　　这基本上是摸准了多数人的心理。丁大娘也真是有点厉害哦！

　　不过可惜，即便丁大娘再厉害赚得再多，也是不够丁二这个败家子给败的，丁二纯粹就是个巨婴，至今连份工作都没有。

　　虽然头部受创，可这丁二没躺床上几天，这天就又问丁大娘拿了钱，和一些猪朋狗友去喝酒赌钱了。

　　史小苗暗地里叫狸花猫悄悄跟着丁二，看看他会不会又受什么刺激，以防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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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馆里，一桌五人，桌上已经堆满了空的酒壶，地上也是一地狼藉，可他们并没有停止，一边喊着：“小二，多拿几埕酒过来！”一边又继续在猜拳取乐，而其中，一个男子头上还包着绑带。

　　“他娘的，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居然把我给砸了，要知道是谁，我今晚就把他干了！”丁二举起酒碗，喝了一口，“啪”一声把酒碗放下，豪气万千地说道。

　　“呵，丁二，即便今天让你知道是谁，你也不敢吧！”估计喝多了，一个满脸痘坑的男子嗤笑道。

　　“二牛，你什么意思！”丁二瞪着眼，拍了一下桌子。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没种啊，什么意思，哈哈哈哈！”二牛也学着丁二拍了下桌子，轰笑道。

　　“你信不信我揍你！”丁二怒目圆睁，指着二牛站了起来。

　　“来啊，你敢吗？来啊！”二牛也站了起来。

　　“我怕你！来就来！”丁二一把将二牛推倒，俯下身抓起二牛衣领一拳就朝他脸上揍了过去。

　　另外三人见这两人真打起来，连忙拉扯着劝阻。

　　原本二牛只是口臭，没想过真打，可现在被丁二的小拳拳锤了一下脸，鼻血一流，就立马要和丁二真打了。

　　可惜时机不对，被另外三人拉扯住，打不了丁二的二牛只能继续进行语言攻击。

　　“他妈的，你牛，你本事！你家里还有个童养媳！可真牛真本事你到现在十九了，怎么还没娶媳妇啊，你是不是有哪方面不行啊，哈哈哈哈！”人生和人身攻击双管齐下，二牛是个中翘楚。

　　被二牛刺激到的丁二再一次想冲出去揍人，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拦住了。

　　“有种你说多一次！”丁二指着二牛吼道。

　　“多说几次都行！丁二你就是不行，所以没娶媳妇，你晚上是不是要摸着你娘的奶才能入睡啊，哈哈哈哈！”趁着丁二被众人拦着，二牛越发口没遮拦。

　　“砰”一声，丁二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往二牛身上扔，二牛见势不妙，立马跑出了酒馆，边跑还边说：“丁二是个不行的，丁二晚上还和他娘睡！”那个声音一直持续到大街上，酒馆里还依依能听到。

　　“啊！！！”丁二双木发红，犹如野兽般发出了嘶喊。

　　另外三人见二牛已跑，不会在自己视力范围内出事连累到自己，也就都松开了丁二。丁二趔趔趄趄地走出了酒馆，慢慢往大街上走去。

　　狸花猫蹲在地上盯着丁二，犹豫着好不好现在就立马跑回去跟家中的人提个醒，可见丁二并不是往家的方向走，想了想，又跟了上去。

　　丁二拖曳的步伐在经过药铺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没多久，他就出来了，也不见拿着什么药包。

　　他进里面干什么呢？狸花猫想不明白，于是又跟着丁二走。可这次丁二的方向是往家里去的，狸花猫也不敢再跟了，连忙左跳右蹿走一些墙头捷径跑了回家。

　　史小苗听着梅幽乾的叙说，久久不能平复，唉，这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要开始提心吊胆了……

　　晚上，她缩在了衣柜里，幸好二丫瘦小，虽然辛苦了点，好歹进去之后还可以有活动空间。

　　床，她是完全不敢睡了，只把一些衣物堆成一堆然后盖上被子，在外面看着就像里面睡了个人。

　　狸花猫就藏在了床底下。

　　在门口的位置史小苗还摆放了一些杯子，以便丁二进来的时候会听到声响。

　　“喂，你待会可别睡那么沉哦，如若有什么事情发生，记得跳出来狠狠爪他一下，知道不？”史小苗稍稍伸展了一下弯曲得有点久得双腿，不安地叮嘱了梅幽乾一番。

　　“放心，我不睡，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听他这么说，史小苗终究还是靠着柜侧，慢慢闭上了眼睛。待到半夜，浓浓睡意卷席而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可也并不踏实，总是觉得有人在柜前徘徊，可自己却总睁不开眼，鬼压床一般。

　　终于，清晨的一缕光线穿透了窗户，钻进了房间。

　　而在丁大娘的喊骂声中，史小苗顶着熊猫眼，推开了房门，神情严肃。其实脑海里正在和梅幽乾说着话。

　　“你昨天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梅幽乾没有吭声。

　　“今天如果他还外出，你继续跟着。”单方面下着指令，史小苗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丁二每天都会去药铺里一趟，一开始我还是严谨地防备着的，可好几天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渐渐松懈下来了。

　　“你说，要不找天我跟进药铺看看他买些什么东西？”有一晚，史小苗和狸花猫商量着。

　　“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筹谋着要做什么坏事，我心里慌得很呢。”

　　“你这几天跟着他，他也没去喝酒赌钱，就是跑去城中不同的大药铺，一天一家，其它时间都在家里，丁大娘还以为他转性了呢，高兴得不得了，还说过段时间托人帮他找份工作。可我看着怎么都觉得奇怪，他肯定在准备着做什么坏事。”

　　“你怎么想啦？”史小苗转过脸，看向正在舔毛的狸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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